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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麓耕夫山野草堂

我在合肥大蜀山下,我耕耘,我收获!

 
 
 

日志

 
 
关于我

  蜀麓耕夫者, 山野之间一散人也。朝饮一杯清茶, 夜酌二两小酒。闲来读数页诗书, 兴至诌两句心得。望日升月落, 观云卷云舒。虽在王化之内, 不在名利之中。

再读《聊斋》之八——狐嫁女  

2017-11-30 10:31:30|  分类: 乱弹 |  标签: |举报 |字号 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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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读《聊斋》之八

狐嫁女

【原文】

历城殷天官,少贫,有胆略。邑有故家之第,广数十亩,楼宇连亘。常见怪异,以故废无居人。久之蓬蒿渐满,白昼亦无敢入者。会公与诸生饮,或戏云:有能寄此一宿者,共醵为筵。公跃起曰:是亦何难!携一席往。众送诸门,戏曰:吾等暂候之,如有所见,当急号。公笑云:有鬼狐当捉证耳。

遂入,见长莎蔽径,蒿艾如麻。时值上弦,幸月色昏黄,门户可辨。摩娑数进,始抵后楼。登月台,光洁可爱,遂止焉。西望月明,惟衔山一线耳。坐良久,更无少异,窃笑传言之讹。席地枕石,卧看牛女。一更向尽,恍惚欲寐。楼下有履声籍籍而上。假寐睨之,见一青衣人挑莲灯,猝见公,惊而却退。语后人曰:有生人在。下问:谁也?答云:不识。俄一老翁上,就公谛视,曰:此殷尚书,其睡已酣。但办吾事,相公倜傥,或不叱怪。乃相率入楼,楼门尽辟。移时往来者益众。楼上灯辉如昼。公稍稍转侧作嚏咳。翁闻公醒,乃出跪而言曰:小人有箕帚女,今夜于归。不意有触贵人,望勿深罪。公起,曳之曰:不知今夕嘉礼,惭无以贺。翁曰:贵人光临,压除凶煞,幸矣。即烦陪坐,倍益光宠。公喜,应之。入视楼中,陈设绮丽。遂有妇人出拜,年可四十余。翁曰:此拙荆。公揖之。俄闻笙乐聒耳,有奔而上者,曰:至矣!翁趋迎,公亦立俟。少间笼纱一簇,导新郎入。年可十七八,丰采韶秀。翁命先与贵客为礼。少年目公。公若为傧,执半主礼。次翁婿交拜,已,乃即席。少间粉黛云从,酒胾雾霈,玉碗金瓯,光映几案。酒数行,翁唤女奴请小姐来。女奴诺而入,良久不出。翁自起,搴韩促之。俄婢娼辈拥新人出,环佩璆然,麝兰散馥。翁命向上拜。起,即坐母侧。微目之,翠凤明珰,容华绝世。既而酌以金爵,大容数斗。公思此物可以持验同人,阴内袖中。伪醉隐几,颓然而寝。皆曰:相公醉矣。居无何,闻新郎告行,笙乐暴作,纷纷下楼而去。已而主人敛酒具,小一爵,冥搜不得。或窃议卧客。翁急戒勿语,惟恐公闻。

移时内外俱寂。公始起。暗无灯火,惟脂香酒气,充溢四堵。视东方既白,乃从容出。探袖中,金爵犹在。及门,则诸生先候,疑其夜出而早入者。公出爵示之。众骇问,公以状告。共思此物非寒士所有,乃信之。

后公举进士,任肥丘。有世家朱姓宴公,命取巨觥,久之不至。有细奴掩口与主人语,主人有怒色。俄奉金爵劝客饮。谛视之,款式雕文,与狐物更无殊别。大疑,问所从制。答云:爵凡八只,大人为京卿时,觅良工监制。此世传物,什袭已久。缘明府辱临,适取诸箱簏,仅存其七,疑家人所窃取,而十年尘封如故,殊不可解。公笑曰:金杯羽化矣。然世守之珍不可失。仆有一具,颇近似之,当以奉赠。终筵归署,拣爵持送之。主人审视,骇绝。亲诣谢公,诘所自来,公为历陈颠末。始知千里之物,狐能摄致,而不敢终留也。

 

 

【译文】(此文较长,看官耐着性子慢慢读。也加了点私货。呵呵。)

山东历城的殷尚书殷士儋,家里很穷,但读书却是学霸级的,不仅成绩突出,而有胆量极大,别人不敢干的,他都敢。

其乡有一片大宅子,连绵十亩,楼宇森严,雕梁画栋,蔚为大观。但怪异频出,所以主人也不敢住了,举家搬进城里,这里就荒废了,成了杂草与鸦雀的乐园。

这一天,殷公与诸同学会文,(那时会文可不同现在,不是坐在教室里由老师评讲的,几个同学,弄点酒肉,边喝边聊。当然也有其他形式,比如游山玩水。现在的学生是不是羡慕死?)席中有人谈起胆量,就有好事者说:“都别说自己胆子大,有本事一个人到那废宅里住一夜,平安归来,我等凑钱为他作为东。敢吗?”

殷公这脾气,哪受得了这般激将,一跃而起,“这有什么不敢的,不就是睡一夜吗?看我的。”于是拿了床破席子就走了。

众同学起哄架秧子,这个说:“走,看看去,别吓哭着出来,那可就太丢人了。”那个说:“我们不走,在门前等你,害怕了就喊出来,我们接你。”

殷公笑笑,说:“都别起哄,鬼狐可怕吗?你们怕我可不怕,遇到,我就捉一个出来给你们看看。才知道在下不是凡人。”

殷公走进废宅。月色朦胧,杂草遍地,艾蒿丛生,难辨路径。不时还有小虫子、老鼠什么的窜出来,突然又是一声老鸮凄厉的啼叫,还真有些瘆人。殷公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了。可又一想,我就这样走出去,还不让那帮子人笑死。不行,我怎么都得住一晚上。

幸好上弦的月亮虽不是太明,但还是能看到房屋楼台。殷公披棘伏草,摸索前行,慢慢穿过了几重院落,摸到了后楼。楼前有一月台,大理石砌成,甚是光洁,也没多少灰尘。殷公把破席子铺在月台上,就顺势坐上了。

坐着没事,遥看天际,数着星星。一轮弯月已落到了西边的山后,只有一线清光还若隐若现地照出西山的轮廓。坐了很久,微风吹来,有了丝丝凉意,只是没发现有什么怪异的事,反倒是觉得有点点遗憾。想世间之人,都喜欢怪力乱神,以讹传讹,鬼怪又在哪里呢?也只能吓吓那些莽汉村夫而已。想想就可笑。

月亮早下去了,天空中繁星灿烂,牛郎织女,北斗天狼,看着看着,殷公就有点迷糊,睡意也袭上眉梢。

忽然殷公就听到楼下有脚步声,一个,两个,轻的,重的。想来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群人,纷乱嘈杂,从楼下往楼上而来。殷公一激灵,睡意也没了。“乖乖,还真有怪事。我得瞅瞅。”殷公假装睡着了,眼睑微微张开一条小缝,偷看里面,静等怪异。

一青衣丫鬟挑着莲花灯笼上来了。突然看到殷公躺在那里,吓了一跳,忙退了回去跟后面的人说:“有陌生人在这里。”

“是谁?”

“不认识。”

一会,一老翁走了上来,蹑手蹑脚,细细打量了殷公一番。回头跟丫鬟说:“这是殷尚书,他睡着了,不会碍我们事的。殷公洒脱风流,为人不拘小节,不会责怪我们的。”于是率一干人等走到楼上,楼门洞开。灯影摇曳,人影幢幢。一会,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人,打招呼的,问候的,开玩笑的,大人说笑声、孩子哭闹声,熙熙攘攘,人声鼎沸。

殷公稍稍翻了个身,打了个喷嚏。老翁知道殷公醒了,立即走下楼来,跪倒在殷公面前:“非常抱歉,小人有个女儿,今晚正好出嫁。没想到触犯了贵人,请勿见怪。“

殷公一听,立即站起身来,拉住老翁的衣袖说:“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,既然贵府大喜,那我可就要讨杯喜酒喝了,只是惭愧没随身带得贺礼。“

“贵人光临,诸煞退位,蓬荜生辉,幸甚幸甚。请贵人移步,小可奉薄酒几杯,也让我们全家沾沾贵人的荣光。“老翁说着,便把殷公往里面让。

殷公也不推辞,爽快地走了进去。这时才发现,平时破败不堪的房舍,而今变得富丽堂皇,灯火通明,一点也不像长时间没人住的样子。里面的摆设也极尽奢华,珍馐美馔,铺满桌案。

此时,从里面走出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妇人,老翁说:“这是拙荆。请见过贵人。“妇人躬身万福,殷公也回礼不迭。遂找了个座位坐下,慢慢品着酒肴。

正吃着,就听音乐声响起,有人奔上楼来报告:“来了来了。“

老翁迎将下去。想必是新人到了,殷公连忙站身子往外看。立即就有一群人拎着纱绢制就的灯笼,引导着一位小青年走进楼来。小青年年龄大约有十七八岁,唇红齿白,修长挺直,非常秀美。、

老翁命少年郎先与殷公见礼,少年以为殷公是女方傧相,不敢怠慢,长揖到地,殷公也忙不迭地回礼。然后翁婿交拜,众人入席。

席间美女云集,奔走前后;美酒佳肴,热气蒸腾;玉碗金瓯,光映几案。其奢华铺张,皆殷公平生所未见。

酒过数巡,菜过五味,老翁叫丫鬟去请小姐。丫鬟应声而出。

可过了好久,也没见丫鬟回来。老翁等不及,亲自去催,他起身掀开帏幔,走进里间。

过了片刻,一群丫鬟仆妇,簇拥着新娘子走了出来。凤冠霞帔、环佩叮当,兰馨麝馥,惊艳四座。老翁叫新娘子向上行礼,新娘子含羞朝殷公道了声“万福”,起身就坐到了母亲旁边。

殷公惊为天人,可又不敢太造次。稍稍瞥了瞥新娘子,只见她翠环闪耀,凤钗低垂,玉珰熠熠,珠坠灿灿;香娇玉嫩,笑靥花娇,肤如凝脂,眼含秋波,容华绝代。

喝到兴高处,老翁命人取来金爵,金爵很大,能盛酒好几斗。殷公见了,觉得这不是普通人家该有之物,自思这东西可以拿来给同学作个凭证,也不枉来此住了一夜。便偷偷地往袖子里藏匿了一个,还假装酒醉,趴在桌子上了,不真不假地还打了几个鼾声。众人都以为殷公醉了,也不是打扰。

过了一会,殷公就听到说新郎要走了,笙管鼓乐猛然吃起,人们纷纷起身离席往楼下送行,纷乱了好一阵子,慢慢静了下来。

主人开始拆席了,丫鬟小厮,门童仆妇,收拾碗碟,又乱了一阵子。突然一个丫鬟来报,少了只金爵,怎么也找不到了。殷公听到有人小声跟老翁说:“到处都找了,都没找到。说不定金爵在这个相公身上,要不要搜不搜。少了一只可不好还人家。”

“胡说,殷公是什么人,会偷一个金爵吗?你们也不用担心,稍后,金爵自会完璧。”老翁小声的斥责下人。声音虽然不大,但语气却是非常严厉的。下人们再不敢乱说了。

惭惭地,人声小了,脚步声轻了,周围又恢复了静寂。殷公抬起头来,哪里有人?不见的几案,不见了灯光,四周漆黑,没有一丝光亮。殷公深深吸了一口气,脂粉馥馥、美酒酽酽,分明还飘浮在空气中。瞥了一眼窗户,似乎透出点光亮,走出楼来,见东方已现鱼肚白,天快亮了。于是从容走下楼来。路上摸了摸袖子,金爵还在。走出门,同学们已经先等候在门外了。

“真住了一夜吗?该不是我们走了,你也出来了,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睡了一觉,一大早再进去逛了一趟走出来,糊弄我们?”有同学质疑道。

“看看,看看,这是什么?”殷公拿出金爵给同学们看,“我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吗?这就是我昨晚上得的。”

众人忙问缘由,殷公娓娓道来,怎么见老翁,怎么见新郎新娘,那新娘子怎么怎么美丽,新郎怎么怎么帅气,佳肴美酒是怎么怎么的不同凡响,自己又是怎么怎么的袖了只金爵,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同学们。同学们也觉得这金爵绝非一般人家所有,于是也就信了。当然,也免不了凑钱作东,再听传奇。

又过了好多年,殷公中进士,出任肥丘县令。肥丘有个姓朱的大户,累代官宦,家资何止千万。一日朱家宴请殷公,席间主人命小厮取来金爵,以奉殷公。小厮去了很久也没见回来。见一小厮上前掩口跟主人耳语,声音太小,也听不真切,但可以看得出主人很不高兴。

一会,金爵拿来了,主人奉爵给殷公劝酒。殷公捧爵在手,似曾相识,思忖良久,才想起来跟当年狐宴上的金爵原来是同一套东西。忙问主人,“下官请教先生,这金爵非比寻常,做工精细,不知先生是才购得的呢,还是早些年在哪里特制的?烦请告之。”

“这东西其实也平常,是在下家传之物。当年家父在京为官时,也是一时兴起,就找人打造了一套,一共八只。传到今天也有三五十年时间了。今天因为父母大人下降寒府,才命人开箱取用,没想到少了一只。刚才也怀疑是家人偷盗,但十年前的包裹无损,厚积的灰尘布满箱外,没有一点偷盗的痕迹。真是想不明白。”

殷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笑笑说:“你的那只金爵说不定成仙了道,白日飞升了。然而传世珍宝是不应该缺损的,我却有一只,与先生的样式有些仿佛,稍后一定奉赠,也许可以凑成一套。”大家一笑了之,主人以为只是个笑话,也没当真。

散了席,殷公回到署衙,命人找来金爵送到朱家。朱某手持金爵反复查看,与家中的别无二致,大为惊异。

第二天,朱某亲自到官府感谢殷公,询问原委。殷公细说遇狐始末。二人都这事稀奇,也知道狐狸可以摄取千里之物,但也只是取用,却不占有。(也算是有道德底限的义狐了。

 

【耕夫小记】

《聊斋》中的狐与《搜神记》等志怪小说中的狐怪是有本质区别的,《聊斋》中的狐仙都是通人性的。本文中狐仙可以千里摄物,但并不占为己有。不以技害人,不以技谋利,这已完全超出了狐媚作祟的模式,将妖升华成了人,升华成了仙。

当然,殷公窃取金爵,也仅出爵示人,以证其事,虽然“少贫”,但并没有变现,最终完璧归赵。蒲氏给予了很大的肯定。

这是一个温馨而圆满的故事。

所以说,蒲氏所写,如其说是写狐,倒不如说写人。

蒲氏在《狐嫁女》中为我们虚构了一个大家庭的喜庆故事。一大群人,浩浩荡荡,半夜三更出现,不知从何处来,也不知最终何处去,诡异神秘,一看就不是人,而是狐。但狐翁见人所行之礼,婚宴中的各种仪式,又无不是现实的。

老翁对殷士儋毕恭毕敬,极尽奉迎,甚至可以说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。狐既成仙,能上知千年,下晓五百,能预测殷士儋以后可以官至尚书,位极人臣。但那都是以后的事,此时的殷士儋仅仅是个穷乡僻壤的读书人,还是个穷困潦倒的读书人(“少贫”)。有必要如此的巴结吗?

这其实只是蒲氏做的一个梦,跟他的人生观、价值观是一致的。蒲氏本身就是个不第的士子,虽然不是家徒四壁,但也不是很富裕。用蒲氏自己的话说,“独是子夜荧荧,灯昏欲蕊;萧斋瑟瑟,案冷疑冰。”“惊霜寒雀,抱树无温;吊月秋虫,偎阑自热。”他潜心科举凡四十余年,屡败屡战,困顿科场,到老才补了个贡生。但他始终没有放弃,总幻想着“一朝成名天下知”,能在乡人面前获得尊严上的巨大满足。理想不能实现,就寄托于梦,寄托于狐,寄托于虚幻的想象中。蒲氏这种“乌托邦”氏的美梦,从《聊斋》的第一篇,做到了巨著的结尾,可蒲氏最终还是“竟成藩溷之花”。

这是《聊斋》中狐仙的首演。第一次出场,就惊艳四座,非同凡响。

文中的新娘,蒲氏虽着墨不多,“环佩璆然,麝兰散馥。”“翠凤明珰,容华绝世。”仅仅十六个字,但已经使一个美艳少女活了起来。但文中极尽铺陈,描写陈设之奢华,佳肴之绮丽。纵观《聊斋》全篇,几乎都能看到如此描写。这或许是蒲氏心中另一个梦,黄金美筵,佳偶良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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